一颗棠梨糕

不写甜饼。

【2019巍澜之升糖/17h】少年锦时

*少年锦时,谈笑柔情

*谢 @巍澜主页@咕咕女团认证主页 邀,以及表白一年来坚持走来的女团全员

*一个想温情但没温情起来的现实校园故事,害,甜甜的校园爱情写多了,大家总要面对现实



01/


一日里最澄澈柔和的晨光溜着没合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的照进屋里,两个人一起设的差五分钟的闹钟接连响了几声,沈巍从生物钟长时间养成的浅眠中苏醒过来,按着有些昏沉的额角向洗手间挪过去。


黑猫扑过来抓他的裤脚,许久没剪的爪子勾进布料里,过于沉甸的重量险些把沈巍的睡裤扯下来——它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它对愚蠢的人类没有及时放饭的极度不满。


沈巍无奈的调转了航线去厨房给这个家伙开了个罐头,顺带揶揄了一句,“早知道你这么难伺候就不抱你回来了。”


他不多与它周旋,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怎么也不能迟到。





02/


饶是几年过去,赵云澜的厚脸皮程度又创新高,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沈巍的情形,还是觉得无比尴尬。


那时候他刚上大一,在学校里还处于见着人就要恭恭敬敬叫学长学姐的阶段,能考进龙城大学的学生,虽然说不上是顶级优秀的,但也都是高中时期在班上冒尖儿的,人中龙凤都聚集在了清华北大,剩下这些人中龙凤的预备选手没了处处被压一头的压力,自然也骄傲得翘着尾巴谁也看不起谁。


赵云澜跟他们班团支书好不容易才处理完班上杂七杂八的琐事,逃荒一样的从团委办公室溜出来,在行政楼下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学班干部费力不讨好。


祝红从包里掏出个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随口问他,“你一会有事儿吗?”


赵云澜低着头在班群里发通知,想也没想就说没事,说完才突然意识到——一个女生闲着没事问你有事没事,多半你是摊上大事了。


这边祝红变魔术一样从她那个神奇百宝包里拿出来个单反,拽住赵云澜的书包带叫他无处可逃,笑的一脸危险,“那你陪我去看咱们系跟设计系的篮球赛呗,宣传部要活动照片儿,学生会你懂得嘛,活儿全是大一的干,大二大三的抱着零食饮料在旁边欣赏帅哥。”


赵云澜刚要拒绝,祝红又补充一句,“别人只能在观众席的,你跟我去还可以进内场——近距离感受篮球赛的激情和魅力,便宜你了。”


赵云澜心里叫苦不迭,一个对篮球没有兴趣的人,他也不是去欣赏帅哥,进内场只会担心被球砸头好吗!


于是他不情不愿的被祝红拖着去奶茶店买了一杯冰饮,然后又提前半个小时去场馆里看队员热身。每年系跟系的友谊赛是学校里除了CUBA¹之外最盛大的篮球赛事,连着好些天体育馆里灯火通明,每一场几乎都座无虚席。


举着单反拍照的不在少数,除了校学生会和院学生会之外,学校的服务站、表白墙都派了人来,赵云澜和祝红在安全线之外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赵云澜戳戳祝红低声问,“这么多人来拍,拍啥啊?”


祝红瞪着她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你不知道吗!今晚上设计系上场的球员里,有沈巍啊!”


赵云澜耸了耸肩——沈巍的大名他自然听过,设计系大三的学长,学校里的传闻说这位大神本身是省里状元、清华北大的苗子,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成绩并不理想,本来只收理科生的设计系破格录取了沈巍这个文科生,这才把沈巍留住了。然而沈巍也并没有让学校失望,大一大二两年时间,一直拿着国家奖学金不说,更是代表学校取得了众多奖项,把龙大设计系这个黄金招牌推上了一个新的巅峰,这才大三刚刚开学,就有人说他的导师已经在给他做工作,想让他保本校的研。


赵云澜很早之前就见过沈巍——在高考报名的时候,龙城大学的招生网页上。


然而现在,那个在官网显眼位置笑的如沐春风的人,正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热身,即便穿着全队统一的篮球服,那个人在人群中也格外的耀眼。


体育馆的玻璃天幕隔绝了秋天的凉意,在聚光灯照耀之下场馆里蒸腾起灼人的热度,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观众席中抱着不同目的的——来看帅哥的女生、专注比赛的男生、被拉来给自己系打气助威的同学,都被场上的战况所吸引,赵云澜不得不承认,篮球本身就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哪怕他分不清二分球和三分球,也不懂黄牌和罚球,可是心里一直跟着两方僵持不下的比分跌宕起伏——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同旁边的祝红,都是更紧张设计系的分数,分明是两个刑侦系的大叛徒。


上半场的时候设计系势头很猛,远远甩下刑侦系十几分的差距,但是下半场刑侦系奋起直追,比分一度吃紧,一直到最后三分钟成绩才再次被拉开。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双方队员握手致意,还没等赵云澜回过神来,一群通过各种手段进了内场的小姑娘便冲上去送水递纸,沈巍十分客气的一一谢绝之后,居然撇下队友朝赵云澜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刚刚…抱歉了,你们没伤到吧?”


赵云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祝红已经抢着回答了没事儿——下半场的时候比分吃紧,沈巍的队友给他传球的时候他一个不留神没有接住,脱手的球直奔着球场边缘飞去,而那个方向刚好坐着祝红和赵云澜。沈巍几乎是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冲过来拍开了失控的篮球,但是惯性实在太大,他冲到跟前儿实在没有办法停住脚,便凌空从赵云澜他们头上跃了过去。


祝红表白的话已经说了一箩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赵云澜的袖子示意他把饮料拿给沈巍,“我给学长买了饮料呢,学长就不要拒绝啦。”


下一秒沈巍带着笑意的眼神就落在了赵云澜身上,赵云澜吸溜着只剩了个底儿的柠檬茶,无不尴尬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丫不早说——我以为你给我买的呢!”





03/


赵云澜是被宿舍楼里大一大二去上早课的吵闹声中醒过来的,时间尚早,宿舍里的几个人都还没有起床,他翻身摸到手机,打开微信看沈巍有没有给他发消息。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睡前两个人互道晚安,赵云澜给沈巍发了一条消息:起了吗?


沈巍那边回的很快:刚起,喂了猫,马上就准备出门了。要给你带早饭么?


赵云澜按熄了屏重新把脸埋进被子里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意识到,像现在这样随意睡懒觉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多有了。


今天是赵云澜的毕业典礼,是他四年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天,这意味着他十六年的学生生涯结束,马上就要踏上社会——这让他有些头疼,但是抵不住困意的汹涌,几番挣扎之后还是跌进了梦中。


赵云澜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一见钟情这件事,林静说他是一见沈巍误终身,但是赵云澜自己觉得,那时候他只是看了沈巍打了一场球,对沈巍产生了些许好感而已,并没有想到他跟沈巍能走到一起,甚至都没想到他们可以相熟。之后的种种,也不过是在相处过程中赵云澜心生妄念,死皮赖脸的要把人追到手罢了。


沈巍其人,面皮薄,面上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一副雷打不动的无情样子,但是实际上嘴硬心软,赵云澜费尽手段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就把人追到手了。


冬日的寒风吹的凛冽,俩人从元旦晚会的礼堂里偷偷溜出来,假期的校园里人迹寥寥,少数留校的学生也都在礼堂里看晚会,加之室外零下十度的低温,大概傻子都知道找个地方避避风,赵云澜就这样把刚刚演出完脸演出服都没换下的沈巍约出来,不由分说的把厚重的外套给他披上。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慢慢的弥散开来,校园里路灯昏黄,他们就这样顺着路漫无目的的溜达,伴着头顶树梢上堪堪挂着的几片枯叶的瑟瑟声,谁都没有说话。


“沈巍——”


夜晚的天空晴朗,稀薄的云影团团片片的在天上无依无靠的飘着,复古式建筑风格的尖顶教学楼和圆顶礼堂在半片月亮散发出的微光中显得格外神圣。


赵云澜闪了闪身子,站在了沈巍的上风口位置企图替他挡住一点寒风——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冷吗?”


话到嘴边舌尖上滚了三遍,最终说出口的还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沈巍恨恨的瞥了他一眼——他现在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还是露脚踝的那种休闲西裤,为了视觉效果里面根本没有穿保暖衣和秋裤,纵使赵云澜的厚呢子外套披在他身上,冷意还是顺着他裸露的脚踝慢慢地爬遍全身。


“冷,所以你,”沈巍顿了顿,难得地低下头脸颊耳尖泛起了红,“你有话快说。”


“那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


沈巍冷得跺了跺脚,这会儿更加确定了赵云澜急匆匆把自己叫出来是打算说什么。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大学三年的时间里,因为看中他的长相二追他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也有很多怀揣着目的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的,他从来没有动过心,那些花花草草都被他客气地一一回绝了,只有赵云澜,带着一丝丝傻气愣头愣脑地闯进来,无数次的把沈巍撩得从耳根红到胸口,整个人像虾子在热锅上蒸了一遭。


“赵云澜,你提这种要求,你今年是三岁么?”


被无情戳穿的赵三岁同学撅了撅嘴,小心翼翼地往沈巍身边靠了两步,两个人仅差一步之遥就要胸膛挨着胸膛的紧贴在一起,他低声似耳语,声音又被周遭呼啸着的北风撕扯,然而那句话落在沈巍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他说,沈巍我喜欢你,可以跟我在一起么?


沈巍的笑容一路沿着心底绽到嘴边,他低头看着脚下被远近不同的几个路灯扯出来的许多个影子,它们两两交叠在一起,有的深有的浅,可是每一对儿都紧挨着,黑色的人影没有边际的融在一起。


于是他也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05/


冬去春来,赵云澜总觉得寒假回来之后他们俩才是真正的在一起了,表白之后被考试周压得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寒假和春节大家都有得忙,只能对着手机傻兮兮的说想你。刚刚恋爱的甜蜜感经过了长时间不见面的发酵,俩人的如胶似漆程度简直不是凡人可以想象。


女生宿舍楼下总是会看见很多抱在一起的小情侣,相比之下男生宿舍下面就要清净的多,沈巍的宿舍楼是学校最边缘的,靠着学校的北院墙,楼后面稀稀拉拉种了两排树,这种稀疏的绿化自然不是小情侣钻小树林的最佳选择,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那个地方有不少流浪猫出没。


赵云澜跟沈巍在一起之后才知道沈巍经常去宿舍楼后面喂猫,几只流浪猫性格各不相同,怕人的不怕人的却都跟沈巍很熟,沈巍定时定点在楼下拿着吃的唤几声,就有花色各异的猫翻上墙头跳过来蹭沈巍的裤脚。


沈巍脸皮儿薄,鲜少在人前秀恩爱,于是苦了这群猫,每天都要忍受它们的野生铲屎官跟一个陌生的家伙一起来投喂它们——猫粮狗粮一起撒的那种。


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沈巍因为作息跟室友不同步,所以在校外租了房子,平常的时候大一大二大三都要查宿舍,赵云澜也只能周六周天过去住两晚上。沈巍租的小公寓家具齐全,一室一厅面积也不大,一个人住足够,每次赵云澜来的时候俩人挤在一起睡还能在空调的低温侵袭下相互取取暖。那时候他们躺在一起,共享一床被子,赵云澜枕着枕头沈巍枕着沙发抱枕,低声商量着将来毕业了一起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赵云澜对在地上铺上绒毯十分有执念,无数次的说起过那样他们可以赤脚在地上走,沈巍就悄悄在网上订了深灰色的长毛地毯铺满了整个公寓。


后来他们发现这种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东西实在只应该存在于童话故事里,因为质量并不太好,掉毛的问题撇开不谈,这个地毯真的完全没法打理,然而不扫地对于沈巍来说又是一件根本没办法忍受的事情,于是每个周末俩人都要撅背弯腰苦哈哈地用粘毛器清理藏在地毯里的灰尘和头发丝。每次打扫完之后天都黑了大半,俩人累个半死,坐在地上背靠着背相互安慰:家里面积还挺大的。


就这样坚持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临近沈巍毕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彻底放弃了对于毛毯的幻想。那之前大概半个月,赵云澜在洗手间里失手打碎了一个漱口杯,因为杯子比较结实,掉落的地方又不高,所以那个杯子并没有摔的很碎,沈巍打扫了地上的玻璃片,看到拾起来的碎片拼起来基本上是一个完整杯子的模样,便没有多想。那天赵云澜在客厅走路,猛的被一个锋利的东西扎了一下,沈巍听见他的叫声从卧室冲出来,看见赵云澜脚上的血已经在毯子上染出了一大块红色的痕迹。事后沈巍回忆起来的时候说,当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循着本能背起赵云澜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的卫生所,一直到医生给赵云澜清理伤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可能是半个月之前在洗手间里摔碎的那个玻璃杯的碎片。


回去之后沈巍便拆了所有的地毯,赵云澜也对铺地毯的事情绝口不提,俩个人终于意识到了想象跟现实的差距。






06/


赵云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过半,他爬起来洗漱,自来水管道里的凉水拍在脸上终于让他从晨起的混沌中醒神,赵云澜盯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心想,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和沈巍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他换好衣服之后其他室友才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一个个坐在床上头发蓬乱还不忘迷迷糊糊的打趣赵云澜这个着急去见男朋友的小叛徒。


赵云澜嘻嘻笑过,拎了前两天给大庆买的猫抓板走下楼去,远远的就看见沈巍手里提着食堂的粥和小笼包朝他走过来。赵云澜站住脚,歪着脑袋看沈巍由远及近,心里默默承认,即便毕业两年了,在社会大染缸里历练了这么久,他的帅气和少年感依然没有分毫折损,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无不透露着让人舒心的熨帖,比自己这个要参加毕业典礼的毕业生还要正式很多,但是手里的几个塑料袋子又给这个人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赵云澜伸手捧起一整笼还热乎着的小笼包,深吸了一口气,肉包的香味顺着他的鼻腔一路安抚了他叫嚣着饿的胃,他抬眼眨巴眨巴盯着沈巍:“好久都没尝过学校食堂的小笼包了吧?”


沈巍捏了捏眉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托您的福,上个周末刚刚吃过。”


赵云澜泄气的拿了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你这个人真的是…我好不容易营造出一点伤感的气氛就这么没了!上个周末吃过了怎么了…我今天办完了手续,校园卡交回去,你再也托不了我的福了!”


他们溜达到沈巍之前的宿舍楼后面,赵云澜一心一意吃他的饭,沈巍在旁边拿着猫粮喂猫,两年的时间,这群流浪猫里又添了新面孔,还有几只小的,跟在大猫后头奶声奶气的叫。沈巍伸手拎过一只来,这只小白猫一身的白猫,只有额头上有一簇黑,眼睛蓝蓝的可爱的很,他轻轻捏着小猫的后颈皮慢慢的揉,撩起裤脚给赵云澜看今天早晨腿上新添的一道抓痕。


“你说当年怎么就挑了这么个难伺候的回去呢?”


赵云澜慢条斯理的看了沈巍一眼。大庆是沈巍毕业的时候从这里抱回去养的,带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是成年猫了,不是从小养大的跟人总归是不亲。沈巍在学校的时候喂的猫里,只有大庆是最警惕的,除了沈巍之外,见了其他人总是很警惕地瞬间跑个没影,沈巍怕毕业之后没人照顾它,于是几次有食物诱惑,好不容易才把这尊大佛给请回家里去,一养就是两年。


“不过它现在脾气倒是没那么孤僻了,你是不是也很长时间没见他了,”沈巍顿了顿,“没事儿,反正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天天见了。”


“诶,话说我今天早晨跟你发完消息之后又眯了一会,就睡了四十分钟,连着做了好几个梦,梦见你刚毕业的时候。”


沈巍浅浅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你也要毕业了吧。”





07/


赵云澜想,他跟沈巍最艰难的时候便是沈巍刚毕业的那会儿,现在再回头去看,那样难的日子,居然也被他熬过来了,甚至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


沈巍的导师给他做了两年的工作,也没能说服他留在学校继续读研,沈巍大四下半年的时候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实习了半年,毕业之后就筹备了自己的工作室。很多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人们往往意识不到它的弊端,那时候赵云澜看着沈巍从零起步,心里想着的是他们曾经商量幻想过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即将逐步实现,并没有看到他和沈巍因为一个在社会上一个在校园里,他们俩之间的眼界和想法也在无形之中被逐渐拉开。


人的忍耐是在沉默和一次次自我谅解中积累和爆发的。沈巍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忙,工作或者开会的时候无暇顾及看手机里的消息,赵云澜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理解沈巍的,他也知道沈巍在工作之余已经尽自己全力的抽出时间去陪他了,但是长时间的每天只有问安或者相隔十几个小时的寥寥几句对话,再宽容、在理解,也会有一个点让人爆发。


他们俩第一次吵架的那天是个周六,赵云澜照例去他们的公寓里,推开门只看见一只饿的喵喵叫的黑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赵云澜也面对着大庆不满的叫声也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他放下东西给他添了猫粮,又开了一罐罐头以示安慰,然后发消息问沈巍几点回家。


沈巍这次回的倒是很快,说手头的工作大概下午四点就能结束,又顺带问了赵云澜晚上想吃什么。赵云澜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沈巍做的菜了,点了几个简单一点的小菜,又私心想让沈巍吃点好的,撒着娇问沈巍能不能再加一份糖醋排骨。


沈巍说好呀,我下班了顺道去超市,买完东西大概五点到家,你要是饿就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赵云澜想了想,说买菜的事情交给他,让沈巍下了班直接回来。


沈巍说好。


事情到这里还是一派和谐的,直到赵云澜买菜回来发现大庆的状态不太对劲,呕吐和腹泻都是猫瘟的症状,他不敢耽搁,把大庆塞进猫包里就往宠物医院赶,看时间沈巍也快到家了,他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想让沈巍直接来医院。


然而沈巍的电话一直是忙音。


医生给大庆检查了身体,用试纸测了并没有得猫瘟,大概只是吃坏了肚子。医生询问过近期有没有骤然更换猫粮或者吃不干净的东西之后给大庆开了药,并且建议赵云澜回去检查给猫吃的东西有没有过期。


赵云澜抱着可怜兮兮的、完全没力气耀武扬威的大庆往家走,又给沈巍发了几条消息说了一下大庆的情况,沈巍依然没有回复,电话也还是忙音。赵云澜这才发现,他找不到沈巍,甚至连他助理的电话都没有。


几番折腾之后,到了家他倒比大庆还没精神,心里也难免有些不太高兴。


这份怨气在他翻了垃圾桶,发现大庆吃的那个罐头已经过期了好几个月之后彻底爆发了,连带着之前他从来不在意的那些很久才回消息、有事儿没事儿总是在加班,都一并在一腔怒火中疯狂的添油加醋,烧的越来越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钥匙的喀啦声之后,沈巍回来了。





08/


一场毫无疑问的争吵。


大庆还可怜巴巴的趴在趴在他的猫爬架上,赵云澜压着自己的怒气不想和沈巍正面吵,可捞起体重惊人的肥猫往它嗓子眼里灌药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的一个劲儿数落。他本就恼火,加上大庆不肯配合他乖乖吃药挣扎扭动了几下,赵云澜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能不能给老子老实点!”


一嗓子震住了两个活物,一个满腹委屈企图给自己辩解的沈巍,一个磨刀霍霍企图向赵云澜伸爪子的肥猫。


赵云澜把喂药器怼到猫的喉咙,迅速把药片喂了进去,然后撒手把猫放走,攥着个喂药器扭头去瞪沈巍,“这猫你能养就养,不能养你把他抱回来干什么!”


字面上说的是猫,可是加上他的哽咽和气愤,分明是话里有话的含着另一层意思。


赵云澜发了狠地把那个塑料小玩意掷在沙发上,转身拿起东西摔门而去。沈巍眼里含着水汽,沉默着揽过无端受气的猫在沙发上坐下,赵云澜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客厅灯的开关,沈巍也没有去再开,手机的液晶屏幕亮起在黑暗中,沈巍看着微信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没有发送成功的消息,沉沉的叹了口气。


“云澜,刚刚有个很重要的客户临时要我们更改方案,我大概要晚两个小时回去,你要死饿了不用等我。”


沈巍揉着太阳穴想了想,他用的是移动流量,大概是他点了发送之后客户一个电话打进来切断了,消息没有发出去。


他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自己的错,平时又顺着赵云澜惯了,于是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发了很多条消息给赵云澜道歉,可是赵云澜大概是气急了,一直都没有回消息。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沈巍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最后一条消息心想,以前赵云澜在等着自己回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难受么?


这边沈巍吞了两粒褪黑素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那边赵云澜也躺在宿舍的床上艰难的辗转反侧。他跟沈巍在一起两年从来没有吵过架,印象里沈巍都是无条件的听他的,惯他宠他样样都做到极致,可是这样突然爆发的争吵,赵云澜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或许是我折腾的太累一时冲动,好像是我不对,明天去给他道个歉?


转念又觉得沈巍真的很过分,心一横想了想,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回到从前了。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或许分手的痛苦之处就在于此——你在那些甜蜜的日子里把对方考虑进了你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中,当下这个人的猛然抽离,就好像抽取了对于未来的全部希冀,以至于心理防线轰然倒塌,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朝着脆弱的人猛然压过来。


那些毕业就分手的定律,也不仅仅是毕业了各奔东西这么简单,一个人从校园走向社会之后,有了生活的压力,所有的生计不再依靠着唾手可得的生活费来支撑,或许他跟尚在学校里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对于恋人来说,这种陌生不仅仅是缺少了陪伴和长时间腻在一起这么简单。


赵云澜意识到,他跟沈巍之间并不仅仅是吵了一架这么简单。他一想到如果离开沈巍,就觉得呼吸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沈巍毕业之后半年来的种种忙碌,又让他没有再把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勇气。


赵云澜翻了当天晚上不知道第几百个身,猛的想起沈巍床头柜里有一瓶买了很久也没怎么吃的褪黑素,他想,要是自己手边上也有一瓶就好了。





09/


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赵云澜几乎都要忘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是怎么和好的了。总之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中间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两个人几次企图谈一谈又屡次无疾而终。


而那个时候赵云澜有面临着毕业工作还是考研考公的艰难抉择,每一天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再加上感情方面的问题,连续不断的失眠找上门来,身体免疫力下降,整日整日的不舒服。


有一天赵云澜发了烧,在校医院挂水,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想到——当初沈巍的成绩那么好,在所有人看来他选择保研是没有丝毫悬念的,可他是怎样潇洒的放弃了前途光明的保研道路选择创业的呢?


于是他有发现,尽管两个人无话不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这些事情他们从来不曾谈起过。


到底是沈巍主动来破的冰,赵云澜感冒好了之后,有一天沈巍发消息问他,“林静跟我说,你最近在纠结毕业之后的事情?”


狗x的林静!大叛徒!


赵云澜心里辱骂了林静千万遍,却也承认这是他们俩相互给一个台阶下的机会,他思索了几圈,还是决定听一听沈巍的意见。


时隔很久,他再次推开了那扇他每个周末都会无数次推开的公寓门,沈巍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上次他点了但是没有吃成的,摆明了一副今晚上要跟他把话好好说开的架势,要不是沈巍不会喝酒,估计桌上还要摆几瓶啤酒了。


可惜俩人各自怀揣着目的,没有酒也自己醉了个七七八八了。


赵云澜自己在考研还是直接工作中间犹豫了很久,结果没想到沈巍的建议倾向于让他考公务员。沈巍的理由是——既不需要为论文和伺候导师头秃,也没有进企业工作那样压力特别大,总的来说就是比较安慰。


赵云澜心想,他这话应该是从自己爹妈嘴里说出来会比较正常。


合着他们俩冷战着,他在那悲春伤秋的纠结到底还要不要和沈巍继续走下去,沈巍那边儿已经打算当自己爸爸了。


于是赵云澜问,“那你当时是怎么决定要出来创业的?”


沈巍的回答并不是他为了毕业之后的出路纠结的过程,而是一句轻飘飘的却又重量千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了赵云澜的心坎上,“我只是觉得,提早的经济独立一些,才敢正大光明的跟你在一起。”


两个人做五个菜着实是有点多,好几个菜还未动筷子,俩人已经不知所以地越过餐桌纠缠在了一起。沈巍尚留了一丝理智,两人像刚学步的孩子一般跌跌撞撞,一路纠缠着溜进卧室里,留下一只窜上桌子的黑猫犹豫着要不要对盘子里的饭菜下手。屋里屋外是两番光景,真正达到的那一瞬,赵云澜攀在沈巍肩上的手下意识收紧,眼前飘过大片云母片的闪亮光云——后知后觉,他这才意识到了他跟沈巍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赵云澜额头抵在沈巍胸口上叹出一口长长的气,鼻尖萦绕着沈巍身上的那股子他熟悉的气味,他闷声念叨着,“沈巍啊…七年之痒什么的我们就算在这次吧…以后我们不要吵架了行吗,真的受不了再这样闹一次了…”


沈巍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算是同意,“云澜,等工作室走上正轨了,我一定…”


他的保证还没说完就没赵云澜尽数堵在了嗓子眼里,温热柔软的唇相贴着温存一番,赵云澜把脑袋埋进沈巍的肩窝里,喃喃道,“不重要了。”


确实不重要了,饭桌上沈巍的那句话已经足够他几十年的心动了。赵云澜是个果决的人,该忍则忍,当断则断,要是这么一点事情都没有办法承受,他大概也没法跟沈巍走得长远。






10/


沈巍——现在大概得叫一声沈老板了,当年那些没说出口的承诺也随着时间一一兑现,工作室现在又加了两个合伙人,在龙城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了,这两年也开始接一些收入不高但是可以作为工作室金字招牌的政府项目。


老板大人有条不紊的收起已经空了的猫粮袋子,顺了顺小猫脑袋上的毛放它回去找他的兄弟姐妹。他站起来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自己男朋友手上,好整以暇的盯着赵云澜的眼睛道,“前两天刚装修好,麻烦我们赵警官赶紧的入职跟我一块儿还房贷了。”


赵云澜握着那几把钥匙,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什么地段好不好啊房价贵不贵啊,装修符不符合自己审美啊,一群乌鸦从脑海里飞过去之后,他大彻大悟的朝着沈巍的背影喊了一句,“我靠你买房子了啊!”


沈巍脚步没停,被西装线条勾勒的极好看的背上明晃晃的写着老狐狸几个大字。


“地毯也给你铺了,买了质量最好的,”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点难以言喻的表情,“只不过没有考虑过地毯跟猫的适配度,现在有点惨不忍睹。”


赵云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跟地毯相比小的可怜的猫抓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了沈巍,你再说我还没进典礼的礼堂就要哭了。”


赵云澜默默否认了早晨下楼时关于沈巍“帅气和少年感依然没有分毫折损”的单纯想法,沈巍就是变了!以前的沈巍稍微一逗就要耳朵连着胸口红一片的,现在这个狡猾模样,哪里是四年前那个单纯的小白兔啊!


老狐狸甩了甩他那不存在的蓬松尾巴,假装纯良地牵起自己男朋友的手。


小白猫在原地打了个转,艰难的仰起头看着那两个庞然大物紧紧的依靠着,沿着校园的小路离开了它的视线。





11/


少年锦时,谈笑柔情。


可是时光嘈杂着许多年的光影窜过,校园的阳光落在肩上,映照的依旧是他们谈笑风生、年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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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太久没写东西了,复健产物,乱七八糟,感谢看到这里的您,也感谢一年之后还在坚持看巍澜的你

*爱情之事,该忍得忍,当断则断,祝愿各位都能事事顺遂

*阿糕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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